十月的橘子洲

我闭上眼,酣睡云间的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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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迟勤迟】满船清梦压星河(三十六)

去老宅的路上落了点雪,冬日里的天黑得早,等到的时候已经掌了灯,房梁上悬着一串一串的红灯笼,映着窸窸窣窣的白雪,倒有几分上元佳节的气氛。 

 

浮生穿着件石青色的棉衣,蹦蹦跳跳地跑到前头,被罗勤耕一把拽回来,用一件大红色的斗篷裹了,丢到了迟瑞怀里。三人踩了院子里一路的雪,走到正屋,屋里头的地龙烧的暖洋洋的,洪嵊正坐在炕上同黎叔说话,见他们进来,忙起身要迎过去。 

 

罗勤耕上前两步馋了他,浮生在迟瑞怀里挣扎着叫“祖父”。迟瑞弯腰把他放下来,他便“哒哒”的跑过去扑进洪嵊怀里。 

 

洪嵊一面搂了他,一面替他把斗篷解了,摸了摸他的小手:“手怎么这样冰?外头是不是太冷了?” 

 

浮生仰着一张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连连点头,就被刚脱了披风的罗勤耕拍了脑袋:“师父你别听他瞎闹,还没到三九呢!外头刚飘了点雪,他图新鲜,不肯穿斗篷,这才冻着了。” 

 

浮生被拍疼了,揉着脑袋跟洪嵊撒娇,逗得洪嵊笑个不停:“东江难得下次雪,我们浮生高兴,是不是啊?不过下次得听你爹的话,穿好斗篷,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 

 

浮生偷偷撇撇嘴,脑袋埋在洪嵊怀里不肯出来。罗勤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,过去把一直站在门口的迟瑞拉了过来,替他解了披风递给小丫鬟。 

 

迟瑞把手中提的礼品盒子交给一旁的黎叔,有些紧张地作了个揖:“洪老先生。” 

 

洪嵊抱着浮生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然后面不改色地笑着招呼他坐。黎叔已经叫人搭了厨房的圆桌过来,架了个铜锅,木炭烧的热腾腾的,桌上的甜白瓷盘子里整齐地码着绿莹莹的小白菜、脆生生水萝卜、红彤彤的西红柿、黄澄澄的小金桔,还有几盘切的工整的肉片和各式蔬菜,冬天里筹备这些东西,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。 

 

迟瑞是聪明人,洪嵊用的心思他自然看得出来,再看到罗勤耕也是有些意外的样子,就知道是在给自己面子,水开了之后先拿公筷涮了一筷子肉,夹到洪嵊碗里。 

 

“能得老先生能如此款待,是迟瑞的福气。” 

 

洪嵊笑笑,受了他的好意:“我是个黄土埋一半的人,这辈子除了洪帮,也就这几个孩子放心不下。勤耕我亏欠他最多,他既喜欢你,得了归宿,我也有脸去见他九泉下的父亲。” 

 

二人下午才在迟瑞办公室争执了一番,这会儿说这些话总免不了有些尴尬,迟瑞也不想让老人家多想,便点点头,郑重道:“我会好好待他们的。” 

 

罗勤耕垂了垂眼睛,有些勉强地笑了笑,给浮生夹了一筷子涮肉,浮生自己坐在那里,拿着筷子埋头吃的欢快,大人的话听得半半截截的,非要插上几句。 

 

“祖父,迟叔叔对我可好了,他找先生教我读书,给我买牛记生煎,还会刻小木船,迟叔叔的枪法可准了,他教我打枪,让我像爹爹一样.......” 

 

“咳!” 

 

浮生话没说完,迟瑞低头咳嗽一声把他截断了,但还是晚了,罗勤耕抬头瞪着他,又看了一眼浮生。 

 

“你又偷偷教他打枪?我不是说了吗?他还小,先读书,不要这么早就教他碰枪。” 

 

迟瑞心虚地低了低头,浮生也把脸埋到了碗里,“呼哧呼哧”吃东西。罗勤耕有些胸闷地喝了口茶,还要再说什么,被洪嵊打断了。 

 

“行了,勤耕。”洪嵊拍拍他的手,“浮生以后是洪帮的少当家,指不定有什么危险,早点碰枪也是好事。迟瑞是好心,当着孩子的面就算了。” 

 

生气归生气,但洪嵊的面子罗勤耕不能不给,更何况想带浮生离开洪帮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敢让师父知道,说起来难免有几分心虚,本来就只有五分气,这被一拦最多剩了两分。 

 

“我只是担心浮生小,会伤了自己。”罗勤耕得体地笑了笑,“师父说的对,早练是好事,是我太溺爱孩子了。” 

 

洪嵊揉了揉浮生快整个儿埋进碗里的脑袋,叫黎叔上了几碗桔子山楂水。 

 

“孩子不怕溺爱,但总得教他怎么保护自己。”洪嵊拿了银制的小勺,亲手喂给浮生,“新来的厨娘擅长做这个,我尝过,挺好喝,就是年纪大了,酸的东西容易倒牙。你们尝尝,酸酸甜甜的,配着火锅一起最是解渴。” 

 

罗勤耕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白瓷小碗里的褐色糖水:“师父,都是给孩子喝的东西.......” 

 

洪嵊不看他,只管给浮生夹菜:“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孩子。赶紧尝尝,不好喝算我的。” 

 

可能是今天的气氛太融洽了,也可能是太久没见到浮生,洪嵊难得褪去平日里的严肃,露出几分孩子气。罗勤耕低头嘬了一口,果然酸酸甜甜的好喝,一时也没忍住多喝了几口。 

 

碗小,很快就见了底,洪嵊瞄到,有些得意地笑了笑:“看吧,我说好喝吧?” 

 

罗勤耕有些无奈,迟瑞没忍住也笑了出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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